時夜 ❄ 日誌

晚上八點的交流道，

小年夜車潮有些稀稀落落，

馬路中間有團黑色不顯眼卻很突兀的東西，

撥了下方向盤從側邊閃過去，

是隻狗躺在那動也不動，

地上暗紅色的液體說明了可能發生的事故。

要不要回頭，

心裡焦慮地想著，

繼續往前開再五分鐘就到家了。

要不要停下來，

馬路中央孤零零的身影瞬間無比清晰。

 

紅燈，

一咬牙硬是從外車道迴轉，

停好車，

走過去的路程感覺好漫長，

我希望只是眼花但牠就那樣躺在哪裡，

此時又一波車潮下交流道，

喔!天啊!不要...

第一輛車閃了過去，

第二輛、第三輛、第四輛...

不是每一台車都能發現那小小的身影，

我轉過頭不忍再看，

耳裡聽見清晰的骨頭碎裂聲一次一次，

沒有人停下來，

車子走了馬路空了。

 

手邊能用的只剩身上剛買的外套，

衝過去用外套包住流著血的小小身軀，

我發現自己在發抖，

抖到抱不動小小的牠，

車子不知道何時會出現，

下交流道的路中央再不走非但幫不了牠連自己都是找死，

這念頭閃過腦海不知道哪生來的力氣提著牠硬拖到分隔島旁。

可以感覺自己抓著只剩皮的地方，

溫熱的觸感透過手指傳過來，

來不及感到噁心，

心裡只有深深的抱歉，

對不起...這樣抓著你一定很痛...

 

先把牠完整的包在外套下，

看著手上的血漬突然有種脫力的感覺，

無法停止的顫抖應該不是因為天氣冷的關係。

拜託爸爸來幫我把牠搬走，

等待時突然有種無法抑止的難過湧上心頭，

我在路邊哭得不能自己，

很抱歉...

為了那個撞到牠的人，

為了那些輾過牠的人，

為了牠生前的痛楚，

為了牠死後的折磨，

一定一定很痛，

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...

 

爸爸幫我用塑膠袋裝起來，

體溫透過塑膠袋，

暖暖的，

小小的身體意外的沉重，

這是不是生命的重量？

還好還有個地方能讓牠安眠。

神明啊，

如果我的祈禱能直達天聽，

能不能請祢記得帶著這個無辜的靈魂到天堂去呢？

讓牠別再記得任何痛苦，

安心長眠，

好嗎？